水瓶座特別徵稿:水瓶,十年夢裡一念間

水瓶座特別徵稿:水瓶,十年夢裡一念間

    楔子  
  
  從前,有一個瓶子。一個無憂無慮,古靈精怪的瓶子。  
  
  瓶子從小就喜歡自由,喜歡畫畫,喜歡養小動物,喜歡力爭男女平等,甚至還有眾生平等的觀念。  
  
  家中養的狗狗,在瓶子心中,一直是自己的好朋友。後來,瓶子家所在的廠裡不准養狗,於是來人把狗狗打死了。瓶子躲在屋裡哭了一整天,沒忍心出去看狗狗。  
  
  傍晚,瓶子對母親說,要把狗狗埋了,立塊碑,以後可以經常去看看它。母親難過地告訴瓶子,狗狗已經被鄰居拖去吃了。吃了?狗狗是自己的朋友啊!朋友竟然會被吃掉?瓶子覺得鄰居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瓶子發誓自己絕不吃狗肉。那年,瓶子8歲。  
  
  在瓶子的世界裡,小學一直是風和日麗的。瓶子學習很主動,最不能忍受被管。父母知道瓶子的性格,也就不管瓶子。瓶子於是每天不寫完作業不吃飯,一吃完飯便出去玩。學習成績卻一直不錯,不過由於粗心總不能考得很好。  
  
  就這樣,輕鬆的度過童年。直到初中時,遇到了巨蟹的他。  
  
  蟹子  
  
  蟹子很聰明,每次老師留什麼難題,蟹子似乎都有辦法把題做出來。作為數學科代表的瓶子也不甘示弱,每次都會專心去做題,為的就是能和蟹子一決高下。  
  
  有時兩個人為一道題湊到一起,討論加爭論,蟹子的幽默總能讓瓶子樂不可支。蟹子的機智讓瓶子覺得棋逢對手,而最重要的是蟹子溫文爾雅的態度,總能讓瓶子感覺被重視。於是漸漸的,見到蟹子就成了每天上學的樂趣。但隨之而來的,是瓶子對蟹子態度的惡劣,因為要掩飾自己對他的在乎。  
  
  初二時,蟹子轉學了,而瓶子,家裡出了一件挺大的事,雖然父母撐起了一切,盡力不讓這些打擾瓶子,但瓶子仍陷入內心的冰天雪地之中,寒冷而孤獨。此時的瓶子,便以想蟹子那溫暖的笑容來取暖。  
  
  讀高中時,有時瓶子和蟹子能擠到一輛車上,此時的瓶子,真的覺得非常幸福,往往到了學校還在偷樂。不過在車上,瓶子從未搭理過蟹子。高二時,由以前那件事又引發出另一件事,瓶子變得比以前更冰冷了。經常覺得自己是一隻飛翔在黑暗的風雨中的鷹,孤獨,寒冷。而蟹子,則是瓶子的「心巢」。每每冷得受不了了,便偷偷躲到裡面緩一緩。不敢說是港灣,因為不能停留太久。緩了之後,必須繼續前行。蟹子成績一向很好,瓶子希望能夠和蟹子考入同一所大學。  
  
  就這樣在簡單的滿足與拚命的苦讀中度過了高中,瓶子的心始終靜如止水,再沒為誰起過漣漪。  
  
  報志願時,瓶子第一志願報的北京一所大學,班主任說學校有好多人報那所學校,於是幫瓶子改了順序,將第一志願改為雲南一所學校。成績下來了,瓶子被雲南那所學校錄取了,而蟹子,則進了北京那所學校。  
  
  如此的陰差陽錯,瓶子無奈而又期待,也許,畢業後能有緣相聚吧。瓶子到了遙遠的雲南,但心卻沒有完全跟過去,因為北京有它的一個小小的巢。  
  
  有人說大學是最適合談戀愛,最適合享受浪漫的階段。但瓶子從得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起,就很清楚自己絕不會在大學裡談戀愛,因為她要等蟹子。  
  
  在想念蟹子的日子裡,瓶子開始看星座,多麼希望星座書能給瓶子一個安心的答案啊。可是,星座書告訴瓶子,瓶子和蟹子並不合適。瓶子有些失望,但和蟹子在一起時的感覺,始終是那麼清晰而真實,瓶子願意去等。  
  
  在學校,瓶子過著平靜的日子,也想過要和蟹子聯繫,但瓶子沒有蟹子的電話,沒有蟹子的地址。  
  
  後來好友知道瓶子的處境,終於在大二時幫瓶子找到蟹子的地址,於是瓶子鼓足勇氣,給蟹子寫了一封信。幾年的思念都沒有在信裡流露出來,有的只是老同學般的平淡與友好。  
  
  等到蟹子的回信時瓶子激動得不敢立刻拆開,過了好一陣兒才慢慢打開。信裡的蟹子依舊溫和而幽默,蟹子做了一首打油詩來描述自己的大學生活,瓶子覺得他還是以前那樣。  
  
  但蟹子模仿瓶子的口氣,客氣地問如何得知自己的地址的,並說如果涉及個人隱私可以不說。這卻很傷瓶子,六年的思念匯成的勇氣,卻被認為唐突。瓶子冷冷地回了一封短短的信,問蟹子是否對自己的地址保密,若真是這樣,那麼瓶子只有說抱歉了。  
  
  但蟹子的信卻被瓶子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瓶子開始瘋狂地學習,因為在學業上,瓶子和蟹子曾經共同輝煌過,瓶子不想在見到蟹子時,不好意思提及大學的學習。終於,期末考試,瓶子考了全班第二,但瓶子並不開心,因為沒有收到蟹子的回信。  
  
  這以後,又是漫長的等待,每天班委取信回來,瓶子都眼巴巴地望著。一封封朋友的信無法撫平瓶子的失望,瓶子的成績又下來了。周圍有幾個不錯的異性朋友,但從未能進入瓶子心裡,瓶子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愛一個人了。  
  
  秤子  
  
  暑假瓶子沒有回家,在學校看到紅會在組織活動,已經是報名期限的最後一天了,瓶子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到紅會辦公室。辦公室裡有幾個人,瓶子問:「還能報名嗎?」有個男孩笑著說:「你是最後一個!」遞給瓶子一張簽到表,瓶子簽了名。大家討論了一下活動安排,便回宿舍了。瓶子沒有想到日後,會和那男孩走到一起。  
  
  在組織活動的過程中,得知他是一個秤子。大四了,開朗熱情,正在複習考研,且和瓶子一樣喜歡佛學。一天晚上兩個人聊起佛學聊到夜裡兩點,才反應過來。宿舍是回不去了,於是沖一大杯咖啡,邊喝邊聊,倒也不睏。這樣聊了一夜,早晨六點各自回宿舍休息。  
  
  後來秤子便經常來找瓶子,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好幾次瓶子想讓秤子不要再找自己了,但想到秤子考研複習得很累,需要散步休息,作為朋友應該陪陪他,所以便一直未說。秤子一直沒有明確的說過什麼,但總在暗示瓶子。瓶子不怕明說,就怕暗示。因為對於暗示,很難拒絕。所以瓶子就裝傻。  
  
  考研的前一天晚上,瓶子心情很複雜,不知是否期待秤子考取。因為秤子一旦考取,就必定會對自己說些什麼,這是秤子早就暗示過的。正想著,秤子來找瓶子,看到秤子,瓶子忽然挺釋然的,衝他笑了笑。秤子單刀直入,問瓶子自己考研對於瓶子重不重要。瓶子蒙了,因為第二天就要考試了,瓶子不忍影響秤子。於是,瓶子就開始東拐西繞地教導秤子,既然複習了那麼久,就應該認真盡力的去考,如何如何。  
  
  等完成了長篇大論後,偷眼望秤子,希望他能理解瓶子的良苦用心。但秤子呆呆地坐在台階上,說他有點兒暈,想好好想想。瓶子也慌了,但又無可奈何,後來秤子回宿舍了,瓶子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後來好長時間秤子都沒有來找瓶子,瓶子又開始回憶蟹子,但秤子就要畢業了。一天秤子來找瓶子,告訴瓶子他沒有考取,瓶子挺難過。秤子要回家工作,是他父母幫他找的。想到以後不能和秤子再聊佛學,瓶子覺得很失落。  
  
  後來秤子再也沒有來找瓶子,瓶子也繼續忙自己的學業。  
  
  秤子走了以後,一直沒和瓶子聯繫。瓶子突然覺得生活中缺了什麼,是秤子的暖暖的笑容?是兩個人對於佛禪相似的理解?還是秤子那期待的眼神?有時瓶子會告訴自己本來一直喜歡的就是蟹子,只有蟹子,是秤子打亂了瓶子的生活,現在秤子走了,瓶子可以恢復以前的心態了。但真的是這樣嗎?  
  
  秤子沒有任何消息,瓶子給秤子寫過信,但始終沒有回音。半年後,秤子給瓶子寫了封信,兩個人又開始聯繫。電話中,秤子依然像以前一樣,暗示瓶子。想到秤子在另一個地方工作了半年仍未改變初衷,瓶子有些感動。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感動中,瓶子覺得自己已經比較能接收秤子了。  
  
  然而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打破了。  
  
  秤子的好朋友一次有意無意的在瓶子面前提及秤子在學校的女朋友,瓶子很震驚,秤子何時在學校有女朋友了?既然如此,那有為何總來暗示瓶子?瓶子厭惡欺騙,厭惡自己由於被騙而感動,於是便打電話給秤子,想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電話裡秤子淡淡地說,她是他的同學,他們從九月到十二月談的,現在已經分手了。瓶子怔怔的聽著,心如刀絞。  
  
  回到宿舍,拿出一直留著的秤子送給瓶子的花籃,一下一下的把它拆掉,折斷。纖細的竹條在瓶子手上留下一道道細細的傷口,瓶子只希望那傷口能更痛一些,以此來轉移心裡的痛。  
  
  等到考完試,瓶子去買了一瓶葡萄酒,一個人在宿舍裡,靠在床上,拿出蟹子的信,拿出初中時的集體照,看著上面蟹子那暖暖的笑容,喝酒。竟然沒有哭,只是呆呆的看著照片,回憶那心巢的溫暖。想著自己在學校走廊裡站著,蟹子走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很感動的那一刻。不知什麼時候眼淚湧了出來,似乎從喜歡上蟹子開始的九年來的眼淚都彙集到了一起,喝完一瓶酒,頭有點暈,便睡了。  
  
  酒醒後瓶子似乎看開了很多,既然秤子已經談過戀愛,既然不是自己在耽誤他,那麼自己對他就不必太過內疚,對他的種種暗示也不必太過在意,那種傻傻的等待在現實生活裡是不會有的。而自己竟然差點兒被這種假的等待所感動,瓶子自嘲著。  
  
  後來秤子繼續打電話過來,兩個人繼續聊天,秤子繼續暗示著。瓶子告訴秤子自己讀書時是不會談戀愛的。這是瓶子一進大學時就決定了的,因為自己在等蟹子,當然瓶子沒有告訴秤子原因。過了幾天瓶子收到一封信,秤子寫的,就瓶子所言讀書時不談戀愛做了一番討論。  
  
  瓶子打電話給秤子,舉出一些理由,比如讀書時談戀愛的脆弱。秤子說有些事不一定非得有結果,過程本身就值得珍惜。是嗎,秤子,你是這樣看待戀愛的嗎?難怪你會在畢業前談那樣一場戀愛,呵呵,那瓶子就奉陪一下好了,陪你談一段時間的戀愛,畢業時分手。瓶子很清楚,在這場戀愛裡,瓶子決不會受傷,因為在瓶子心裡始終只有蟹子一個人。  
  
  於是瓶子答應和秤子談戀愛,於是便有了電話裡的情意綿綿。  
  
  這是瓶子的初戀,如果暗戀蟹子九年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戀愛的話。  
  
  和秤子的電話戀愛也挺開心,秤子很會關心人,瓶子內心的冰雪在逐漸融化,有時瓶子在想,也許這才是真實的戀愛吧。電話裡秤子會說「我愛你」,瓶子則回一句「Me too.」一切都發展順利。  
  
  快到暑假了,秤子急切地想見到瓶子,想讓瓶子暑假過來。瓶子也挺想見見秤子,畢竟以前都是以道友自居,而真正談戀愛後還沒有見過面呢。  
  
  電話裡,秤子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一起逛街時,可以牽你的手嗎?」瓶子不禁有些自責,由於一直想著蟹子,自己對其他男生總是保持很大的距離。當初瓶子陪秤子散步時一次風大,秤子脫下外套想給瓶子披上,被瓶子躲開了,所以造成秤子現在的疑惑。  
  
  暑假見到秤子,瓶子很自然的挽住秤子。第一次挽住男生,卻沒有絲毫的特殊的感覺,為什麼?  
  
  在秤子那裡度過的暑假,一切都挺平淡。回到學校,兩個人開始陷入熱戀,每天一個電話,總是聊不夠。也許著就是愛的感覺吧,瓶子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不時的跳出來看自己了。  
  
  畢業了,瓶子打算再次考研,於是到了秤子那裡複習。秤子開始照顧瓶子,洗衣服,做飯,干家務。瓶子似乎已經忘了蟹子,只是有時想到秤子曾經的戀愛,想到秤子曾經吻過那個女孩,就有些歇斯底里。每到這種時候,瓶子就一心想要離開秤子。總是收拾好東西後,在秤子的努力下,又回過頭來。  
  
  考研過後,瓶子回家過年,年後,瓶子到了北京。找了一份培訓講師的工作。離開秤子的日子,開始一點一滴的回憶秤子的好,於是便不斷地想著秤子,於是便又瘋狂地打起電話。在電話裡,很少會有什麼事讓瓶子聯想到那個女孩,所以電話裡的瓶子和秤子相處很和諧。在想念秤子的日子裡,瓶子會很後悔兩人在一起時總要和秤子鬧,總是讓秤子很痛苦。  
  
  三個月試用期將至,合同最少得簽三年。想想要連續三年過這樣的生活,瓶子突然覺得厭煩,於是告訴秤子,自己仍想考研。  
  
  於是又到秤子那裡,開始複習。  
  
  可是,當真的和秤子在一起時,瓶子仍和先前一樣,總會由一點兒小事而聯想起那些事,進而決然地要離開。  
  
  究竟是為什麼呢?瓶子冷靜下來後經常會問自己。想像一下,假如是和蟹子在一起,得知蟹子有過女朋友,瓶子可能只是會比較傷心,但更多的是珍惜現在,為何對秤子卻做不到?  
  
  秤子為了遷就瓶子,不再和大學同學聯繫,不再在單位加班,每天一下班就回來給瓶子做飯,不會做飯的他還特意買了菜譜來學。可為何瓶子仍然毫無安全感?瓶子究竟有沒有愛過秤子?和秤子在一起,似乎只有聊到佛禪之類才特別有共同語言,除此之外,就沒什麼話說。在日常生活裡,瓶子習慣於以周密的思維方式去想問題,描述問題,但秤子總想不到,而且總是大而化之。  
  
  秤子理解不了瓶子細膩的感情。男生都是這樣嗎?還是瓶子和秤子真的只適合做道友?  
  
  星座裡,秤子和瓶子是絕配,有時瓶子以此來自我安慰。但和秤子在一起,有時瓶子會覺得很孤單,非常孤單,雖然身邊就是秤子。瓶子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自己是一把以毫米為單位的尺子,而秤子卻是一把以厘米為單位的尺子。兩個人雖然在某些方面非常吻合,比如瓶子的刻度十剛好對應秤子的刻度一,但瓶子另外那九個刻度卻沒的對應。  
  
  時間久了,瓶子會忘記那些沒有對應的刻度,同時也就看不到完整的自己,於是瓶子會慌慌的。於是瓶子喜歡秤子的抱抱,喜歡秤子說一些哄自己的話,喜歡秤子陪自己玩,似乎只有這些,才能略微讓瓶子心安一些。而秤子,一心只會對瓶子好,笨笨的,只會用行動來寵瓶子,慣瓶子。和秤子在一起,瓶子可以任性、嬌氣、霸道、凶巴巴,秤子照單全收,不會要求瓶子改變什麼。這也是得益於秤子那大大的刻度吧!  
  
  又過年了,秤子陪瓶子一起回瓶子家過年。  
  
  秤子的溫文爾雅,對瓶子的體貼,很得瓶子父母的喜愛,是的,秤子的確可以成為一個好丈夫的。  
  
  過了年,秤子回去上班了,瓶子在家陪父母。考研成績下來了,正如自己所料,成績不好。還是先好好工作吧,父母年齡都大了,一定要努力掙錢,多孝順他們。  
  
  後來約好朋友一起到北京找工作。走之前的晚上,瓶子突然很想聯繫蟹子,忘記是怎樣得到他家電話號碼的了,總歸下了很久的決心才撥了電話。電話通了,有人接,一問,蟹子去親戚家了。得到他親戚的電話號碼,打過去,他去了另一親戚家。再打過去,得知他出去了。  
  
  還好他親戚給瓶子留了蟹子的手機號碼,瓶子小心翼翼的撥過去。終於,通了。蟹子的聲音傳了過來。自我介紹後,兩個人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寒暄了幾句,蟹子說他在外面,等會兒他回家後給瓶子打過來,於是瓶子便開始等,感覺不太真實。  
  
  想了那麼久的一個人,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聯繫到了,真有些像是在夢裡。就當他是一個老朋友吧,反正明天自己要離開這裡了。瓶子下著決心。  
  
  過了一會兒,蟹子果真打過來了,兩個人聊啊聊,不覺已經兩個鐘頭了,蟹子那邊有人在喊他,於是他說得休息了。瓶子也說好啊,再見。蟹子說可惜你明天要走,要不我們可以見見面。瓶子說是啊。心想若我明天不走今晚是不會有勇氣打電話給你的。  
  
  通過聊天,瓶子得知蟹子談過戀愛,他說自己想要融入北京,但無奈總融不進去。透過他的口氣,瓶子想他女朋友可能是北京的女孩子吧。可以想像癡情的蟹子為了那個女孩做出過多少努力,但又是何等的失望。  
  
  過了這麼多年,蟹子似乎變了,變得比以前現實,無奈了。瓶子問蟹子為何不留在北京,而是選擇回來,蟹子說回來挺好的,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回來呢。也許吧,瓶子回答。  
  
  不知為什麼,一直以為那麼多年來,對蟹子的感情應該算是「愛」吧。但真的和蟹子聯繫之後,瓶子發覺當年的認同感已不復存在,有的只是老朋友般的關心與親切。或許自己真的是一個理性超於感性的酷瓶子?還是因為兩個人都變了?  
  
  明天離開這裡,放下感情,好好工作吧!那晚瓶子睡得很踏實。  
  
  準備老老實實工作的瓶子不曾料到會在工作中遇到一個魔羯,一個似曾相識的魔羯。  
  
  魔羯  
  
  年後,瓶子再次到了北京。在北京,雖然沒有秤子的照顧,瓶子挺孤單,但瓶子感受到了獨立的感覺。一個人去面對自己的生活,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儘管瓶子住在地下室。  
  
  瓶子冷靜的想了很久,因為秤子對自己的愛,使得瓶子從未真正獨立過。就算自己去年一個人在北京,也因為想到秤子而覺得自己有退路,所以一旦想逃,就逃了。瓶子不希望自己這樣。瓶子希望自己心理也能獨立起來。  
  
  瓶子決定先和秤子分手,秤子說會等瓶子。要離開秤子,瓶子真的很難過。  
  
  再次在人才交流會上擠啊擠,投出去十多份簡歷,有大半讓瓶子去面試,於是瓶子便一家家去面試,有當即讓瓶子第二天上班的,也有大考小考後接收瓶子的。  
  
  在所有的面試中,有一家給瓶子留下了很深的影響。瓶子比約定時間早很久就到了,但找不到具體位置。想打電話吧對方是傳真,只好自己便問便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進大院時被門衛攔住要求寫時間並簽名。看看時間已經遲到十幾分鐘了,不禁有些灰心。  
  
  不想進到公司才發覺裡面有很多人在等,而瓶子也被安排等待。  
  
  過了好久才喊到瓶子。走到裡面發現有兩個房間,一個裡面似乎有人在面試,另一個裡面似乎在開會,於是瓶子站在門前不知該進哪間好。  
  
  正在猶豫著,有人面試的那間招呼瓶子進去,進去才發覺原來兩位都是面試者,而不是像瓶子想的那樣一位是被面試者。  
  
  他們問瓶子好不好找,瓶子老老實實的回答不好找。他們都在笑,氣氛挺輕鬆的,然後問約瓶子幾點面試,瓶子說了之後,他們先是說不好意思讓瓶子等這麼久。但緊接著那位男士便問瓶子有沒有遲到。「遲了啊!」厭惡撒謊的瓶子脫口而出。  
  
  「遲了多久?」一向沒有什麼時間概念的瓶子隱約記得在門衛那裡簽到時是遲了十幾分鐘吧,於是便回答出來了。又開始聊,幾句過後那位男士問瓶子:「為什麼會想到來北京找工作?」(因為瓶子是在雲南讀書的)  
  
  對於這麼俗的問題,瓶子回以同樣俗的回答:「因為北京比較好發展啊!」誰料他滿臉的不信任:「沒有別的原因嗎?」一邊用犀利的目光盯著瓶子。那目光聰明、戒備、犀利,有著洞察一切的深邃。  
  
  他的不信任激怒了瓶子,於是瓶子便迎上他的目光,不服氣的回答「有啊!」實際上,深層次的原因是,瓶子需要多賺些錢,因為家裡出的事,花掉了僅有的積蓄,因為自己讀書的錢是父母借的,因為廠裡效益不好,因為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因為瓶子最大的心願是讓父母安享晚年。原因種種。  
  
  而在瓶子複習考研時,始終覺得很內疚,父母好不容易把自己供了出來,卻沒能幫父母減輕負擔,所以也沒有完全投入複習當中。瓶子沒有把這些全都說出來,只是把要點說了一下:因為北京工資比較高,父母年紀大了,瓶子需要多賺些錢。  
  
  低著頭說了實話,抬起頭看看他,發覺他似乎很理解的看著瓶子,而且彷彿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在為自己不該觸痛瓶子而抱歉。這是瓶子面試這麼多家,第一次把到北京工作的真實原因說出來。而激勵瓶子的,是那位男士。短短的幾句談話,讓瓶子覺得自己很能理解他,似曾相識的感覺。  
  
  後面的談話,瓶子覺得他很聰明,反應快且善於抓住別人的漏洞。  
  
  比如他問瓶子在北京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瓶子告訴他在北京有一些同學,他馬上問瓶子是否很需要(大概是這個詞吧)他們。瓶子覺得單純說「是」或「否」都不太能準確表達出瓶子和朋友之間的關係,於是便分開說,在思想上很需要他們的支持,但在日常生活中卻很獨立。  
  
  瓶子覺得挺過癮。瓶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動用自己那周密的思維了。瓶子應該很適合作律師,抓住別人的漏洞,摒除自己的漏洞,這種感覺很好。  
  
  瓶子覺得那位男士的思維方式和自己很像,就像是一對齒輪,剛好能夠齒齒相扣。或者,他也是一把以毫米為單位的尺子,他讓瓶子找到了自己那九個刻度存在的感覺,也讓瓶子再次看到完整的自己,瓶子覺得心裡很踏實。  
  
  就這樣,面試結束了,瓶子暗暗希望能夠被這家公司錄取,因為公司裡有這樣的人,公司一定挺會識人。而且若能和他共事,想必會很愉快,至少他應該是一個可以聊得來的人。而那位女士,亦很美麗親切,瓶子挺喜歡她的。  
  
  但時間過了很久,還是沒有任何通知。另一家公司已經要瓶子去上班了,那家公司也不錯,於是瓶子便去上班,心想可能無緣再見那深邃的目光了,不禁有些黯然。  
  
  在那家公司上著班,逐漸和同事都熟了,也挺開心的。  
  
  一天接到一個電話,是那位美麗的女士打來的,她問瓶子還想不想去他們公司,瓶子說想啊,於是她便通知瓶子去筆試,筆試時間是上班時間,瓶子說盡量去吧。後來打電話給那位男士,問他瓶子的筆試可否提前,他說是統一的,不可提前,他說希望你能來。瓶子說盡力吧。  
  
  筆試那天剛好要去客戶那裡,等回來時已經快到點了,找了個借口從車上下來,打車去考點,身上只有二十多元,便告訴的哥跑到二十元時就放下瓶子。跑到十九元時的哥按了一下什麼,瓶子也沒在意,後來發覺錢一直沒跳,才知是的哥把計價器停了。感動啊!到了考點把錢給了的哥,匆忙衝了進去,又遲到了。  
  
  進去後發覺是可以按照到達時間計時的,不禁竊喜。一看題目,不是具體知識點,而是類似智力測試一樣,考查人的各方面能力的。埋頭答了起來,到收考卷時剛好答完。  
  
  於是又接著上班,剛好公司要瓶子簽一份試用期協議,瓶子不想簽,怕簽了後走不了,於是打電話給那位男士,想問問結果是否出來了。他說還沒有,瓶子提及自己的擔心,他說試用期的合同沒關係的,大不了告他們。聽了這話,瓶子很安心。有種被保護的感覺。  
  
  在公司裡,瓶子認真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和同事處的也不錯。但一次公司打完籃球後一起吃飯,飯桌上有人很膩,瓶子看著很不舒服,於是便想辭職。第二天交了辭職信,卻被挽留了下來,於是瓶子想,再等等吧。  
  
  終於等來了再次面試的機會,這次是那位女士和一位副總共同面試。  
  
  副總問瓶子為何要離開先前那家公司,瓶子當即把自己最強烈的理由說了出來:看不慣他們那麼膩。回去後想想自己挺笨的,這樣說八成會被踢掉,但這確實是瓶子極力想離開的理由啊,而且總比說出另一個理由,希望能和那位男士共事,要理智一些吧。  
  
  又是好久,瓶子幾乎已經絕望了,那位女士又打電話過來,通知瓶子去上班。真是開心啊!辭職時頗費了些周折,不過終於瓶子到了新公司,新公司搬家了,不再那麼難找了。而且上班第一天,又見到了他,挺開心的。  
  
  隨後的日子裡,瓶子只是老老實實的上班,並沒有多和他來往,因為,他是瓶子的部門經理。瓶子從小就很反叛,總喜歡和老師對著幹,而且對老師總是敬而遠之。同樣,對任何上級,瓶子總是能躲則躲。所以,瓶子幾乎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不過,瓶子在默默地觀察。  
  
  他很聰明,對工作認真負責,對人要求比較嚴格,洞察力強,很容易看穿別人,所以周圍的人會有些小心翼翼,水至清則無魚啊。性格比較直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有點憤世嫉俗的感覺,開玩笑時沒有什麼架子,但實際上應該是一個比較嚴肅的人。從他身上,瓶子似乎看到了內心深處的自己,最重要的是,他的思維很周密,瓶子總能以自己那密密的刻度去理解他。  
  
  有時需要到他座位前請示些什麼,他似乎習慣於以那種犀利的目光看過來,瓶子總覺得那目光帶有某種不信任,挺傷人的。所以每次都會急急的把話說完然後逃掉。但後來漸漸的,他不再用那種目光了,這樣瓶子也就能放鬆下來。  
  
  每天上班時看到他瓶子就很快樂,瓶子突然意識到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時每天上學能看到蟹子,就很快樂。  
  
  為什麼十年時間過去了,而瓶子的快樂依然是這樣簡單?為什麼幾年來秤子對瓶子的好,都不能換回瓶子的安心?為什麼看到剛認識的他卻能讓瓶子感覺到踏實?  
  
  後來得知他是魔羯。一個聰明,認真的魔羯。可是,星座中說瓶子和魔羯不合適。而且,魔羯的他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  
  
  那天,瓶子從共進午餐的同事口中得到這一消息,瓶子頭很暈。同事先吃完,瓶子請她先走,自己又待了一會兒,準備回去。外面下著雨,遠遠的,瓶子就看到魔羯站在門口躲雨,周圍是其他躲雨的同事,瓶子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開。要逃得遠遠的,不要再看到他那溫暖的笑容,不要再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睛。於是,瓶子撐起傘,逃開了。依稀聽到似乎有人在說「有傘」,「走了」之類的話。等到瓶子回到公司,才反應過來,一定是同事們看到了瓶子打傘,也看到瓶子沒理他們,自顧自地打傘走了。  
  
  瓶子想要不要借幾把傘給大家送去,又到門邊看看,發現大家都冒雨回來了,瓶子很內疚。下午在過道裡遇到魔羯,他面容很嚴肅,瓶子頭一低,躲開他走。後來,瓶子一直想找機會親自問他關於妻兒的事,終於一次加班,和他共進午餐,聊到這個話題。經由他的證實後,瓶子冷靜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  
  
  每天能看到他就已經足夠了,瓶子終究是要離開北京的。有這樣一段快樂的時光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此時的瓶子已經完全能體會為何蟹子會拋棄一切,毅然回家了。也許離開自己所愛的人所在的城市,是最有效的療傷之法吧。  
  
  後來瓶子查到,自己的太陽在水瓶,月亮卻在魔羯,這是否意味著自己談戀愛時,更像一個魔羯,而非水瓶?是否也就解釋了為何自己總覺得天秤的大而化之讓自己無法安心?而魔羯的睿智沉穩總能讓瓶子找到熟悉的感覺,讓自己不安的心定下來?  
  
  有時想要在走之前告訴魔羯,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就幾天就好,這樣自己就不會有任何遺憾了。但隨即便冷靜地告訴自己,這樣做會傷害他的妻兒,於是便把這衝動的幻想粉碎了。  
  
  尾聲  
  
  十年了,漫長的暗戀,純純的戀愛,似曾相識的熟悉,現在寫出來彷彿只是一瞬間的事。但瓶子知道,在感情方面,自己的心已經很老了。  
  
  瓶子一直認為人一生中本來就無法擁有什麼,所以,也就無所謂失去。對於似曾相識的魔羯,瓶子有時會想像一下他和妻兒在一起時滿足的笑容,他開開心心的就好。而自己,終歸只是一個匆匆過客。  
  
  在這一生中,能好好贍養父母,能在慈善事業方面有所涉足,就足矣。畢竟,瓶子那密密的刻度絕非僅僅體現在感情方面,對於人世間的種種疾苦,瓶子都願意用自己周密的心思去理解,盡自己的力量去化解。  
  
  瓶子從未忘記過那可愛的狗狗。  
  
  瓶子現在吃素。   
  

水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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