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願選擇友情只為留住你

我寧願選擇友情只為留住你

    2004年7月1日,我從另一個城市來到你所在的城市。 

  2004年8月24日,我從另一個公司來到你所在的公司.

  日子就這樣徐徐走著,不知道有多少靈魂又經受了輪迴,而我們僅僅只是呼吸著彼此的空氣,皮膚感受著遙遙傳來的莫名體溫。 

  當對世事不再懷抱熱情,我每天將十二個小時奉獻給工作,麻木而疲倦地透支著自己的時間和體力,從中體味著疼痛的快樂。我遺忘了快樂的滋味,那不是天高地闊的曠久,不是草青水碧的悠長,不是烈日狂風的淋漓……天空果然只剩下了灰色,死灰色。我佝僂著身體任憑時間用麻繩牽著我蹣跚地行走於沙漠之中,乾燥的熱風烘乾了我的大腦和眼淚,行走的乾屍並不渴望綠洲的擁抱和雨露的滋潤。 

  原以為就這樣一輩子,從鮮活的降落於世到乾枯著身體走入墓地被沙掩埋。這一生雖然無趣至極卻早已注定完結,何嘗又不是一種完美? 

  你的出現是一種錯誤。 

  ……

  初次相見 

  現實中的自我介紹很簡單,22歲,女。他,22歲,正好比我大一個月,剛跨出校門,經歷學校與社會的反差,迷惘著生活落差不知所措。每天繁忙、瑣碎的工作讓我不止一次熟悉他的名字,熟悉他的簡歷、他的工作,這種熟悉一如我對其他人的熟悉一樣,並無絲毫不同。 

  一年以後,集團組織籃球運動會,我初次見識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客觀地說,他真的並不優秀,身高僅160而已,根本無法折算殘廢係數,當時,我簡直難以相信,這就是公司籃球隊的隊長。 

  不管怎樣,到後來我也不得不承認「濃縮就是精華」,在這高人相爭的領域,他硬是如入無人之境,統軍布帥,輕鬆過關斬將,那是我們公司歷年來在內部活動中所取得的最大榮耀,異軍突起,一舉奪冠。 

  慶功宴上,我端著酒杯走向他,第一次才算看得清清楚楚。他皮膚很好,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運動受到太陽的特別照料,反而有些似形容女孩子所用的那種白皙。更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工作五年以來,見過走南闖北的人何其多,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神。那麼的沌潔、清澈、熱情又透著無限的依賴,比孩子天真的眼神更具魅力。還有他的笑容,暢開心懷毫無心機的笑容,露出兩顆小虎牙,真個燦爛。當酒入喉的剎那,沙漠好像被春風一吹變得碧青,泛起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我真願意卸下一身包袱,躺下來攤開四肢,閉上雙眼享受這輕風的愛撫和空氣的濕度。 

  酒意湧上,我更為恣意,在座的年紀都差不多,使我放輕鬆了不少。方過一巡,他就蜷縮到沙發裡罷酒,說什麼比賽辛苦,體力不行。我怎麼會就這樣放過他,狂放的心靈期待酒精的安慰,硬是將他從沙發裡拽起來,死磨硬泡他終於重新端起酒杯,不過乘滿的是酸奶而已。我一見笑得腸胃抽筋,這是個喝奶的男人,乾杯之後,他說了三個字:「少喝點」。我愣了,真是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單純又坦誠。誰不在酒桌上呼朋喝友,充當英雄?誰不是推杯換盞,一心勸我多喝無妨?他,終究是不一樣的,我希望我們是朋友,純粹的朋友,可以嗎? 

  以酒會友 

  十五歲那年,我第一次喝酒,喝了半斤,也是第一次喝醉。從此以後卻迷戀上了酒精,常與三五好友大飲小飲,但求微醉。到後來,畢業之後,好友各奔東西,喝酒也只在公事應酬,不敢一求醉意,也不痛快了。

  一個人在陌生城市,住在公司宿舍裡,單調的行走生活,認識了同公司的一位MM,也是一異人。某夜十點,她不明所以的亢奮,鬧著要喝酒,我給他打電話,結果一聽喝酒就閃,直說在外面。一小時後,我們在公司大門口堵住了他和另外一名同事,看著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內心不由感到雀躍。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殺往夜市,吆喝老闆上酒。酒桌上稱兄道弟,快人快語,談笑風生。我毋需察言觀色,毋需營造氛圍,真正輕鬆。酒過五巡,那傢伙一頭伏倒桌上,睡過去了。透過酒杯邊緣看著他,我覺得很可愛,酒桌上連酒言子都不會,還嫌我們幾個喝得太慢,一個人無意識的自顧自飲,結果這麼快就醉了。不理會他,剩下的幾個人又吆喝著喝到凌晨三點才算收場,我雖清醒卻想裝醉。推醒他,告訴他我們決定走路回公司,一行人便又踉蹌著腳步在凌晨昏黃的路燈下摸回公司。大街很靜,偶有車過,就我們幾個人還嘰哇著酒話,狂放大笑。他迷離著雙眼,一路走在前面,也不理會後面的我們,我衝上去,拉住他的手,讓他坐下。他一屁股坐在人行道中間,然後呆呆的望著我,看著他木訥的表情,我覺得很好笑,說他安全、環保、無毒副作用。我說得很認真,但他卻以為我只是開他的一句玩笑話,我明瞭他不能明白我所指,早已看透人和人之間複雜關係的我,平素謹言慎行,可是他輕易的開啟了我的第一重心門,讓我信任,相信永遠不會受到傷害,在他面前毫無顧忌。我覺得自己回到了十七歲那個狂放不羈的年紀,我癡迷於這種感覺。讓束縛我的一切統統去見鬼吧! 

  小小交鋒 

  友誼就這樣慢慢的滋生,我當然也能覺察出自己對這份友誼有著不一樣的感覺,不過,越是如此,反而越只能成就友誼,我想我有著充分的理由。

  他是幼稚的,很多方面都表現出來,可是我欣賞這幼稚、單純和隱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男性氣息,讓我在令人窒息的金錢、權欲的堆谷裡如獲至寶,情感的澎湃反而帶給我心靈的平靜。平常雖然在一個公司,但我們的工作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加之繁忙,難得見面,短信那輕快的叫聲成為聯接的惟一。 

  抓起手機一看,慣例的一句。 

  「你在幹什麼?」 

  「呆會說,洗澡去也」 

  半個小時後,從浴室裡出來,手機上信封標誌閃爍。 

  「這麼久?你搓豬毛啊?」 

  我想扁他。 

  某段時間,我狂加班,騷擾他以調劑心情。

  「我加班去了,長夜漫漫,孤寂難眠,真是值得同情。早點睡吧,別關手機,午夜夢迴之時,或許就能聽見我輕輕的呼喚!」 

  「你去死吧,不許晚上騷擾我!」

  「你最近越來越容易上火,對你嬌嫩的皮膚可不好,保養不易,注意一下!」 

    第二天早上 

  「我昨晚沒關手機也沒睡著,等著你騷擾,結果你一點行動都沒有,告訴你,沒機會了啊!」 

  我笑成內傷。

  某夜,此子報仇,惹起我的下床氣,打電話威脅說第二天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他在電話裡信誓旦旦的說保證第二天不在我面前出現。掛斷電話,心裡冷哼,這事豈能由他? 

  次日一大早,安排會議,要求二十三個人參加,我特意叮囑他的頭兒,一個都不能缺席,得到保證後,我坐等好戲開場。

  十一點,收到他的短信。 

  「你今天就乖乖呆在辦公室裡好不好?」

  「不好,我奉命外出」

  「嘎,不是和我一起開會吧?」

  「你說呢?」

  …… 

  「我肚子不舒服,馬上去給頭兒請假」

  「你要請假成功,算我服你」 

  …… 

  14時,他耷拉著腦袋出現在會議室裡,我卻一臉笑意相迎,居然別臉不理我。看他鐵青的臉色和無奈的神情,耳旁吹起了勝利的號角,一天心情快活不在話下。

  晚上,卻忽然跌入低谷,自己是怎麼了,居然公私不分,就為和他賭氣隨意打亂工作計劃,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迷糊不安之中睡去。 

  友情的第一次終結 

  每天都在這樣子小吵小鬧中過去,生活平添不少樂趣,可是酒精誤事,給我的友誼來了第一次終結。

  堂妹高考失利,憋著一肚子氣打電話給她,還得輕言相勸,問她不上學打算怎麼辦?居然回答說不曾考慮。心中一陣痛絞,因家境不佳,為不給父母添麻煩,18歲就獨立自己養自己,幾年來也沒少吃苦頭。可這19歲的堂妹居然瞧不見自己父母雙鬢的白髮,不知社會生存的艱難,如此不懂事、不知深淺。強忍心中怒氣給她講了半天道理,終於答應考慮再進校門。心中一陣悲哀。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拉上他和MM及MM的非名義男友直奔KTV,呼酒狂飲,欲解心中煩憂。

  一杯接著一杯,只想盡快的灌醉自己,我已沒什麼清醒的意識。推開KTV的房門,來到外間沙發坐著,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跟出來告訴我他喜歡我,轉頭朦朧之中對上了那雙深情而真摯的雙眼,我發怔尚未理解話語之意,他卻羞澀的埋頭於雙手。回過神來,我頭痛欲裂,揪緊髮根不發一語。起身進入包房,茶几上酒杯裡的液體是如此的具有誘惑力,我還需要想什麼,聽什麼?忽然心裡一陣通明想起最近做的一件錯事來,喃喃自語:我會負責的。隨後進來的他聽見了,看見他眼中的狂喜我知道他誤會了我的意思。牽扯嘴角苦笑,今天不想糾正,我不快樂已足夠,何苦再添一人,更何況,錯對亦有何妨,我又為何總是要約束自己,不能放縱,不得開心顏。

  那一夜,我喝醉了,走回寢室後,往床上一倒,便失去知覺。 

  蝸牛的愛情

  在我未愛上任何人之前,我看到更多的是曾經山盟海誓的分離,海枯石爛的背叛。看膩了身邊的男人們在妻前溫柔體貼,深情款款;背後卻是花天酒地,美色專前。想起總是忍不住的犯嘔,究竟是社會誘惑了人,還是人淫穢了社會。久了,便麻木了。然而心中卻仍是固執的願意去相信世間自有真情在,越覺得珍稀難得,到最後只存在於理想之中了。自此,理智讓我再是不願相信男人,不願相信現實中有愛情存在。我的愛情蛻變成了一隻蝸牛,用脆弱的殼包裹著自己柔軟的身軀。當身軀填滿那小小的殼時,充盈讓我感覺自己是安全的。偶爾我也會氣悶,便探出頭來用恐慌的眼光看待愛情世界,一有風吹草動便又縮回到殼裡,在殼裡瑟瑟發抖。沒有人能有耐心等待或教會讓蝸牛去相信世界多麼的安全,徹底放棄內心的恐懼,享受美好。倒是有人愚笨粗魯的妄圖砸爛、剝離蝸牛的殼,其實除非自願,誰又能讓蝸牛從殼裡出來呢?結果只是連殼帶我砸爛而已。

  我的愛情是一隻蝸牛,我不相信愛情,我拒絕愛情。

  酒醒後沒有還魂酒,按著疼痛的太陽穴看信息。

  「肚子疼,跑了好幾趟,快脫水了!」

  昨夜的事情慢慢清晰浮現,我苦笑,為何每次都這樣,男女之間或許真無純粹友誼,朋友想變情人,最終決裂不再有聯繫。

  「此處無安慰,請往它處尋」

  「冷血動物」

  …… 

  我討厭這四個字,不知從何時起它就跟惡毒的咒語一樣符印在我的身上,不是這樣的。眼淚流下來滋潤了我乾涸已久的眼眶。

  「我不要愛情,只想要個兄弟,讓我們像兄弟姐妹一般友愛好嗎?」

  「我不願意,喜歡你不是我的錯!」

  「不要拒絕我,只能如此了。你很可愛,我是真的很疼惜你,請再好好的想想」

  漫長的沉默,我很緊張,如果他再次拒絕,就只能形同路人了。我不要如此。

  「你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內心狂喜,有鬆動。

  「說,童叟無欺」

  「你準備什麼時候談戀愛?什麼時候結婚?」

  「如果有合適對象的話,二十五結婚,估計不會有戀愛過程。」 

  那邊又是漫長的沉默,而我則像個犯人一樣只有焦急的等待終審裁決。

  「我比你大,我是哥,當心我今後揍你!」

  心底既失落又欣喜,輕輕的再附送一句:謝謝!

  友情?愛情?第二次終結 

  就讓我自私一回,任性一回。

  我的這個年紀本應有飛揚的青春、揮灑的熱情,可是我的生活是克制的、壓抑的、無光的。有時候也想變壞,手指揉捏著別人的心臟,體味它嘶叫哀求所帶來的暴力的快感,但直覺告訴我,那種痛苦的呻吟、粘滑的質感更會讓我心絞得嘔吐,所以我從不嘗試,從一次次決斷的逃避中保護著自己、保護著別人,過著清心的生活。

  可是這次,我竟有些捨不得躲開了。 心底嘶喊著,為什麼我不可以? 

  7月8日,剛從度假山莊開完會的我匆匆趕回城裡,我被自己越來越不平靜的心靈折騰膩煩了,我迫切的希望看到那雙清澈、深情而略帶羞澀的眼睛。

  我再次帶著他們三人直奔好樂迪,狂歌狂飲。他被我嚇著了,直說我是酒罈子,酒瘋子。微醉的我迷離著雙眼盯著他,不到三秒他眼神就會游移,一秒後又會重新瞟我,如果我假裝沒看見他,他就會一直愣愣的看著我,而我回頭的話,他的眼神就飄浮開去。這無疑有趣極了,起碼我覺得有趣極了。我一般都喜歡和有趣的人喝酒,何況是新交的「兄弟」呢?

  很快,他又醉了。 似無知覺的靠著我睡著了。我知道他是有知覺的,可惜酒精卻讓我的意識不再清醒。 我做了一件事,小事卻是錯事。 我的手不自覺的穿梭他的發間,附帶了四個字:手感不錯! 看著他擱在沙發上的右手,將我的左手放進去,十指纏繞,細細把玩,溫暖而又契合。

  這是我不能得到的人。 這個想法、這個事實忽然刺痛了我,人總在歡樂的時候謹醒的想起悲哀,真的很掃興!我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鬆開,抽出。不要再玩了!告訴自己,難免心痛。當我的手離開他的剎那,他不依的想要抓住。 不可能的,你應該明白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看著電視裡跳躍的畫面,我只是怔怔的發神。 幾瓶嘉士伯下肚後,我醉了,他醒了。

  醉後的我尋找到了很舒服的枕頭,有一隻手輕撫我的額頭,並遮住我的耳朵,帶著我逃離狂囂的音樂。

  第二次終結的伏筆。

  我的愛情方式 

  他認識到我對他的感情並不像所說的兄弟那麼簡單了,便不再滿足於友情的方式。 我頭痛,心痛,強作歡顏的想證明十指的纏繞並不代表任何意義,我預感我們走到盡頭了。 平淡的交往不要觸礁,需要假意而刻意的存在。 公司這一片治安不好,從我剛進公司大白天被搶就得到了有力的證明。 

  晚上九點,我和女友逛麥德龍,他的短信追蹤到了。

  「我在麥德龍當棒棒」

  「我來幫你拿」

  「我早練成銅皮鐵骨了,就你那瘦弱的樣子,免了吧!」

  「真的不重?」

  「就一牙刷」

  …… 

  「我到麥德龍門口了,你在哪裡!」

  「我在辦公室」 

  ……

  我生氣了,他為我做多了,雖然我知道他擔心的是我的安全,但是他不明白,我不要他陷進我的愛情,那裡一潭死水,什麼都沒有。

  「如果你實在做不了我的兄弟就給我滾蛋!」

  然後,他就真的消失了!雖然,我每天深夜站在窗前看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球場拚命的發洩,但只是看著而已。

  我知道一切都不會再回來,我不後悔。

  有些話在心底我不敢也不能告訴他:

  我已失去愛的能力了,只能停留在喜歡的表面,這種無力的事實,我改變不了,你也不能,有些事情終究無奈。愛情原來不僅僅只是一種感覺,更是一種能力。如果無法擁有長久的愛,就讓無法得到的缺陷來彌補。

  喜歡終究是短暫的,而我不要曾經擁有,燃燒後一團死灰,我要的是朝朝暮暮,共看閒亭落花。 

  可是生活早已預知了結局,選擇愛情,我對自己全無把握,或許只有三個月。選擇友情,我們卻有一輩子。

  這就是我的愛情方式,害怕失去所以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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