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是一種負擔?

承諾是一種負擔?

  什麼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呢?有人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殘缺的,有的人用承諾去彌補愛情的缺陷,認為誓言即是全部的籌碼。

  聖經中最古老的戒條說「不要起誓。」這是告訴人們不要輕易發誓,還是告訴人們不要相信輕易的誓言?

 

你是一隻讀寫盤,裡面精彩的內容讓我留戀往返,
可是卻沒有我記錄痕跡的地方


口述:橘子香水

  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我自認為很專一,可是她們卻總認為我是花花公子,她們說我長得太沒有安全感了。可能是因為這樣,注定我無法找到那片屬於我的居留地。唱片機裡又在播任賢齊的橘子香水,是我喜歡的歌詞:「沿著氣味一路追逐,忍住眼淚忍住了哭,橘子的香水,模模糊糊,像多年我的孤獨……」

  很久以前(請原諒,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了),我是讀經濟的,留校當了助教,那年,所裡來了幾位研究員,其中有一個是很可愛的女孩子,梳著長及耳際的頭髮,大大的眼睛,有時侯她在我後面很開心地笑,那種咯咯的笑聲會讓我想起了小時侯養過的一隻很調皮的小雞,我偷偷的回頭,看到她側著頭和我前方的一個女孩做「遠程手語」,那一刻她的好看讓我砰然心動。她叫青。

  那時我和第一個女朋友已經分手快要兩個月了。我很在乎她,因為她的優秀,可她卻不在乎我,因為她的自私。她將我當成一帖隨意療傷的膏藥,傷口癒合之後就毫不留情地撕掉。--為了一個出國的機會,她選擇了一個有葡萄牙血統、大腹便便的生意人。

  為此我喝掉了整整一打的啤酒,在小北門那裡醉臥著胡言亂語了一個星期。

  我開始悄悄地給青打電話,沒有告訴她我的名字,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和聊聊天。聽電話那頭的她滿懷戒備地和我周旋,心裡有種莫名的快感,就像小時侯跟蹤自己喜歡的女生一樣。

  青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她很好奇於我的存在,因為我能夠說出她的一切事情,再說女孩子總是喜歡幻想浪漫的故事。她越想套出我的名字,我就越多機會和她說話。有一次青說漏了嘴,說我的聲音很好聽,我知道她已經對我有好感了。

  當天下午我就寫信給她告訴她我的名字,一個月後,我們成了戀人,而且她非常堅決地和我住到了一起。

  一切都過得很好,如果我沒有告訴青第一個女朋友的故事的話,我們將會融洽得猶如水和水裡的金魚,可惜的是,我太忽略女孩子的自尊和自卑了,她不能容忍魚缸裡在她之前還曾有過另外一條魚,儘管我對她說那條魚早跳出了魚缸去找她的大魚缸去了,可是她仍然覺得水裡到處都是另一條魚的氣味和影子。她是那麼的耿耿於懷。

  拍拖後的第一個月,青向我提出了分手。我的心就像那個月的納斯達克指數一樣跌到了低谷。

  「我既不漂亮也不聰明,根本就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如果說你以前擁有的是一條能夠讓你引以為榮的美人魚話,那麼我充其量只是一條點綴你生活的平凡的金魚,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天平上的人,你那麼帥那麼有才氣,為什麼竟然會喜歡上我呢?……再說我們實在是發展得太快了,如果你是想用我來代替她的話,我想還是趁我沒有陷得太深的時候結束好……」我和青並排地走在小道上,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可是她還是輕輕地掙脫了。

  「你為什麼,就這麼不信任我呢?你要我講多少次才肯相信我是真的愛你的呢,青。是的,她是很優秀,我也曾經很在乎她,可是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適合的。我喜歡的是你的善良和純真。知道嗎?一雙鞋子無論多麼精美,如果不合腳就沒有辦法走下去,我要找的是一雙能夠和我走完人生路的鞋子,而不是一雙裝飾門面的高級皮鞋!……」我很生氣,甚至是憤怒。

  說著說著,竟然發現有鹹鹹的液體流到嘴裡,是從眼睛裡流出來的,有沙漠的味道,可是更像沙漠的是我此刻不被理解的心情。

  青悄悄地擦去那些帶著苦澀的液體,悄無聲息地又將手塞到我手裡,依偎著我的身體,重新又有了溫存的意味。

  可是,這並不是最後一次的抽手。四月的校園裡,到處是紛紛揚揚的飄絮和迷霧,一如我們的愛情一樣陰晴不定。在崎嶇的小路上,青的手反反覆覆地在我的手中抽了又塞,塞了又抽,我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在高潮中恐懼著,不知道下一次衝擊將會在何時到來。

  我曾經跟青說過:愛是不能夠回頭的,既然決斷地投入了,何不痛快地愛一場。我甚至問她,是否要我將心剖開來她才相信。可惜的是,青每次都會相信,然而很快又懷疑起自己的價值。

  真話重複一百遍也就成了假話,每一次「山盟海誓「的煎熬就像是外力反覆彎折的金屬一樣,使我疲倦。同樣的,我也低估了青的疲倦。

  一年後,青這架高速行駛的過山車脫離了我的軌道,她害怕自己這種煩躁不安的心態,而終於選擇了一個追求她四年的師兄。她說她只是嚮往做一個平凡的幸福女子,過她小鳥依人卻波瀾不驚的生活,她駕御不了千里馬,也無法追上千里馬的速度。

  分手那天,青說她最愛的人是我,然而卻情願選擇一個愛她的人--女人永遠喜歡操縱大局的那種從容與安穩。而我永遠不能成為她理想中那種忠實而謙卑的奴隸。末了,青幽怨地說:「不要怨我疑心重。對我來說,你永遠是一隻讀寫盤,雖然有著非常精彩的內容,讓我驚歎讓我留戀往返,可是卻沒有我記錄痕跡的地方。」

  我很瀟灑地放手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我是千里馬。--高傲一直是我賴以生存的資本和原則。青注定要去尋找讓她舒心微笑的藍天,而我只能做那片於遠方聆聽她爽朗笑聲的雨雲。

  在青之後,我也有過幾個所謂的「真愛」,可惜我都成了最後的失敗者,不同的時間地點,不同的情節故事,然而她們卻無一例外地說同樣的分手理由。我的熱忱和坦白就這樣磨損掉了。

  投入的是我,只是沒人有勇氣接受我的投入。

  現在的我像一隻漏掉氣的氣球,乾癟地萎縮在南方的某個城市的一座大樓裡面,除了工作就是用蒼白的文字排解孤獨。明亮的天氣下,街上有態度親暱的戀人。別人都哭過,笑過,而惟獨我僅僅在紙上掠過。

我的愛碎成了一棵飄搖不定的蒲公英,
無論飄到哪個角落,注定不能找到以前那份完整的唯一


口述:DANDELION

  我不知道現在的我為什麼會這樣無所謂,我覺得我就像是一隻快要爛掉的蘋果,總是在渴望有誰來將我吃掉。

  很頹廢的心情,不是嗎?可是20歲以前的我絕對不是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染藍頭髮的叛逆女孩。

  20歲以前,我一直是一個傳統而保守的女孩。我循規蹈矩地聽爸媽的話,用功地讀書,學鋼琴、學畫畫、學跳舞。我在他們讚賞的目光中驕傲而脆弱地長大,心中朦朧地編織著少女瑰麗的愛情夢想。

  後來,我認識了他,一個叫山石的男孩。他是建築系的男生,我和他認識於一次刊物聯誼活動中。他跟我說了他的筆名,我脫口而出:「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久仰久仰。」他的眼裡便有了天真的欣喜。忙呼我是「知音」。還說從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名字的來由,大家只會笑他的名字老土而已。

  那晚我們聊得很投契,至今我還記得他跟我說的一句很振奮的話:「人生就是在建自己的碑 --可能是豐碑、金盃。」臨分手時他的一句話讓我更加驚訝:「我要正式追求你,你能夠接受嗎?」忘了的是我的答案,忘不了的是他握住我時手中的那種力量和溫度。我就這樣陷進去了。

  他是校學生會主席,有才幹有風度,他的談吐成熟而穩重,待人處事非常周到得體。我喜歡他。可是我弄不清楚他怎麼會喜歡我,每次我問起他,他都會帶著那種和他年齡不符的成熟男人的笑容對我說:「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第一個告訴我詩經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句話的人……」我暈乎乎地看著他將大手撫摩在我的腦袋上,心裡總有說不清的感恩,憧憬著這是一座「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容」的大山……就是這樣,我們同居了。

  可是我錯了,我所依靠的只是一座漂浮而冷漠的冰山,他即將為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而捨棄對我的責任。--他要出國了。

  山石的母親是當地一個極有權勢之人,從小學開始,她就妥帖地為他鋪排好未來的路:出國。甚至周詳得沒有忘記替他安排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當他告訴我說他母親已經替他覓到某外資企業董事長的女兒,準備讓他們一起出國時。我笑了,笑他母親的荒唐,笑他的懦弱,更加笑自己的愚蠢。

  就這樣,他一干二脆地和我分了手,飄洋過海去走他的黃金大道去了。

  那天,無依無靠的我隔著機場的鐵絲網,看著頭頂飛過的銀白色的飛機,心裡驀地有一種快意的願望在升騰:「自強就是最好的報復工具。既然他和他的母親這麼瞧不起我,我就更加要成功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沒有他我過得更滋潤!」

  就這樣,我開始玩命的讀書,玩命的玩,讀外語,修戲劇,學攝影,去青藏高原旅遊,把一衣櫥的衣服都送人,穿得像個男孩子那樣,理個小平頭還染成粉紅色。從前那個幼稚而單純的我已經死了,今天的我不能讓沒有他的日子有一絲一毫的單調。我每一刻的時間都在想著下一刻要如何標新立異。

  當然我也沒有讓自己的戀愛因為他而一片空白,我交過很多男朋友,他們的身份很雜,不過都在某一方面很有天賦。當中有一個所謂的藝術家,為了證明他愛我而在我公司的門口弄了件所謂的行為藝術,題目是《戀人》,而「藝術」的內容竟然是將自己全身用紅漆刷遍,再用鐵鏈鎖著。公司門口水洩不通了好幾個小時,第二天,老總就禮貌地將我請出去了。--他怕下次藝術家的紅漆是潑在公司門口,也有點質疑我的精神正常程度。

   朋友都開玩笑說我像一個垃圾回收站和焚化爐的混合體,其實說穿了,所謂的男友都只是我精神意義上的哥們,是真正的「boy friend」。我和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承諾,有的只是合則來不合則散的默契。我成了一個精神遊走的個體,我不害怕沒有人愛,只是害怕沒有人讓我去愛。我不再矜持,我大膽,我反叛,我要活得自由自在,我要讓他驚世駭族。

  一場失敗而慘痛的戀愛經歷,讓我成熟甚至可以說是世故和滄桑了不少,我沒有後悔,是的,現在我已經不是以一種痛恨和敵視的心情來想他了。他只不過成了我人生舞台上一個遙遠而模糊的佈景,畫紙上淡淡的一抹遠彩。

  只是有一天晚上,當我重新夢到他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已經在我們分手那天就被打散了。我的愛碎成了一棵飄搖不定的蒲公英,無論我將種子飄灑到哪個角落,我注定不能找到以前那份完整的唯一。

  因為,我已經不能夠再像從前愛他般般愛別人。我最愛的人是自己那份可憐得孤獨的自由……

如果留不住一個人的話,
又何必留住那一張只有黑字的白紙?


口述:嚴羽

  我討厭結婚,因為我討厭負責任,我討厭那種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子,那種「一地雞毛」的「貧民張大嘴」式的生活。

  這可能和我懶散的性格有關,也和我的職業有關。我是一名律師,結婚的人從來不會找我,倒是離婚的人差三隔五地來找,送我高級的香煙和價錢貴得只可遠觀不可褻瀆的名酒,目的只是讓我打贏這場官司,讓他(她)分得價值不菲的贍養費。

  現在的這個女朋友是我的第四個,我和她的關係非常複雜。因為她是我的前妻,和我同一所學校畢業,大我一屆,是搞室內設計的,比我更加討厭結婚那一套假大空的支票行當。

  她說,如果留不住一個人的話又何必留住那一張只有黑字的白紙?

  我們都是曾經滄海的人,她在認識我之前,曾經有過一段挫折複雜的四角關係,最後好不容易能夠全身而退卻已是元氣大傷。而我在認識她之前,女友跟別人南下廣東賺錢了,當我追著她來到廣東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做了某位珠光寶氣的闊太。

  我的心在沉沒,沉沒在南方酷熱的汗臭味中,幾乎連挖個小孔喘氣的力氣都不想花。而那時正是那艘精美絕倫的泰坦尼克號在大大小小的影院反覆沉沒的季節,不少人蜂擁而至去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而促使我蜂擁去看的卻是那顆藍色海洋之心。坐在黑暗的電影院中,竟然給我悟出了真理:在這個一切都會死亡的世界裡,有什麼是不會消逝的?泰坦尼克號花費了那麼多金錢,號稱是世界上最堅固的船,尚且如此,更何況婚姻?

  就在這種情況下,我認識了她。她對我說了某句著名的電影對白:「傳說中有一種飛越森林的無腳鳥,因為沒有腳,它必須不停地飛,累了的時候只能在風中休息。無腳的鳥一輩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死的時候。」我知道我終於找到了同類,不是家,因為我們同樣排斥和拒絕那種穩定的「圍城」,我是天生任性,而她則是心中有陰影。

  只是後來,她的父母極力要求我們結婚,於是我們不得已走到了一起。有了芝麻綠豆的爭吵,我們的裂痕在一點點的擴大,個性強烈的我們就像是火星撞地球。

  於是我們又離了。分開了反而更加思念對方,在聚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就有了重新開始的念頭。只是我們都怕了那「結婚」二字了。我們瞞著父母又同居了。

  閒時,我們會相約去聽音樂,看畫展,我們舒適寫意地坐在茶色玻璃的咖啡屋裡,品著苦澀香濃的味道,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我們快意於我們中產階級般的悠閒生活。

  曾經有朋友很奇怪地問我:「律師是一個很有責任心和理性倫理觀念的人,你怎麼在法庭上講一套,現實生活中做的又是另外一套?」

  無言以對,只能說這是我精神和人格的一個分裂吧。

  好像有個大師級的人物說過:「距離就是美。」是的,澎湃洶湧的大海遠看能夠給人以氣勢和壯美,可是一旦走近,感到的只是那種撕嚙粉碎你的恐懼。

  我和她同樣喜歡那種不斷走動的愛情狀態。我們是股票,不想被任何事物套牢,否則我們自己的人生將失去升值的潛力。

  我和她都商量好了,維持現在的這種狀態最好。除非有一天我和她發現彼此不再相愛為止。

後記:很多人在談戀愛的時候,濃情蜜意,海誓山盟,於是便同居了,試婚了,到了最後一切成空!受傷害的始終是自己。大多數贊成試婚和同居的都是喜歡自由自在,不受束縛生活的年輕人,對他們來說,承諾是一種負擔。

  但是,時代雖然改變,但是我們中國人的思維特質仍然是根深蒂固的,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時候同居的人都難以得到好結局的原因--畢竟,承諾不只是圍城的高牆,它更是家的陋壁。

摘自tom情感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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